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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妮妲很討厭雪莉。
那個畏畏縮縮的漂亮女孩長得和自己幾乎完全相同,個性卻糟糕到不行,抱著一隻髒兮兮、整天除開淌著口水以外什麼也不會的愚蠢笨狗,噢還寶貝得要死。實在蠢斃了。
連跟她呆在同個空間都會感到空氣品質正迅速下降,接近窒息的地步。隨便捉弄一下就哭哭啼啼的弱小螻蟻,多妮妲不懂明明同樣生為高貴的人偶雪莉怎能怯懦遲鈍得如此令人不忍卒睹。
但大家都喜歡雪莉。
甚至連博士也喜歡。
『多妮妲,要好好照顧雪莉哦。』
『多妮妲,怎麼可以欺負雪莉呢。』
『多妮妲,不行這樣。』
「多妮妲,我——」
……吵死了。
「多妮妲,這裡好暗呢。」
吵死了。
「多妮妲,妳想做什麼?」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多妮妲,我們回去好不好?」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多妮妲,咳咳,不要在往前走了嘛;太晚的話博士會……」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她猛地站直身軀握緊雨傘朝牆壁狠命敲去,老舊狹長的石造地底通道激盪沉鈍噪音剎那也揚起厚重煙塵、鋪天蓋地地讓她們模糊不清的視線俏臉均籠罩於灰暗之中。雪莉嗆咳著想縮回始終被緊緊掐住的左手手腕,但多妮妲只是越捏越深、整齊圓滑的瑰色指甲深深刺入剛剛痊癒的那幾道自殘痕跡裡,正微微滲出血絲。
「多妮妲,妳……妳怎麼了嗎?」
多妮妲應該也會覺得疼痛才對;她們的血液裡充滿致命毒素,一般人光是沾到肌膚舊會立即腐蝕潰爛。
雪莉偷偷覷了對方一眼,雖然並不覺得冷卻仍忍不住瑟縮起來,喉嚨被塵灰撓得發癢也沒有繼續出聲。她永遠摸不清眼前的女孩在想些什麼,就像今天自己突然感到莫名厭倦、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休息,甚至不若平常會勉強找對方說話,多妮妲卻一反常態硬是將她拉來年久失修的地下室說是要找樂子。現在竟又滿臉怨懟不平,褐色眼底烈焰竄升。這傢伙整天庸庸碌碌東走西晃,不就是為了得到一點短暫的快樂?為什麼對方能無所顧忌地將所有情緒顯露無疑呢。那些事情真的值得她如此歡暢愉快甚至憤恨難消嗎?
喀噠。
等到雪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多妮妲擊倒。她張嘴想要質問對方,卻只能發出嘎啦嘎啦的詭異聲響。
「我想要試試看呢。」多妮妲安靜地看著瞪大金色眼眸不知所措的少女,「差不多五小時左右。這不也算是妳的願望嗎,就幫多妮妲一把吧。」
『多妮妲,妳知道雪莉到哪裡去了嗎?』
「欸——我才不知道那個蠢蛋跑到哪去呢!說不定是隨便亂逛在森林迷路了!」
『是嗎?那麼就別再亂跑,先把房間打掃乾淨吧。我去找雪莉。』
『雪莉。妳怎麼會跑進地下室去呢。』
「不小心的。」
『下次注意一些,好嗎?』
「嗯。」
博士和雪莉說話的時候多妮妲把自己關進臥室。
她踩過破爛斑駁的地毯,柔軟毛料吸收了靴跟產生的噪音。試探性地用了點力,四周依舊跟乾燥沉默。
房間裡什麼也沒有。
舉目望去四周壁紙盡是撕扯摳抓的可怕痕跡。
因為沒有任何物品還保持原本的完整樣子。
捲成一團的枕頭床單粗暴地扔在角落。
博士說沒辦法哪傢俱擺設總不能一修再修一換再換。
雪莉卻可以。
原來那招對雪莉也沒有效果啊。
多妮妲倒在彈簧裸露的蒼白床墊上放鬆地闔起雙眼。
或許明天她會來找自己說話。
多妮妲非常討厭雪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