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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奧席夫原本並不認為除了與生俱來的才智能力差異之外,自己會和別人有所不同。
像其他同樣擁有優良血統健康基因、從小便接受由導都精心安排的菁英教育的同儕那樣,他們重視邏輯演算、醉心觀察紀錄,對於研究內容以外的日常事物不由衷感到興趣,不必煩惱不存在於培養皿或百科全書中的瑣碎雜事,思想精神或良知道德等等模稜兩可的主觀性是非判斷也完全不及研究室內精密儀器的實驗成果重要。即使不過問不干涉地無條件服從導都上層交代的命令任務是他們僅有的特殊限制,但事實上他們也從不分散心力懷疑猜忌、畢竟對他們來說這是給予一切的導都唯一且無關痛癢的簡單要求。
所以伊奧席夫一直以為自己會像潘德莫尼的其他前輩、其他同輩、其他後進一樣,終其人世將所有熱情奉獻給事業,然後在恰當的時間點迎娶門當戶對的妻子,傾其所能將畢生學知教給必然繼承才華的血肉骨脈和眾多學子、遙望真理智慧的學術榕柏逐漸開枝散葉。
直到遇見瑪格莉特以前他都是這麼想的。毫無動搖。
課堂中的瑪格莉特沉靜溫和,臉上總是掛著恬然柔軟的美麗微笑;但僅有伊奧席夫看得出來對方的安穩並非源自內斂性格而是由於她永無止境運轉的靈活腦袋經常無暇顧及相對被大腦歸類為次等訊息的外在反應,因為只要進入實作課程少女空曠的冰藍眼瞳剎那便熊熊燃燒起來,閃爍著彷彿要毀滅一切的瘋狂神色。
閃爍著對於學識純粹誠懇的熱烈火花。
那個時候不過是位講師的伊奧席夫已經快要錯過踏進婚姻的最適時間點。可不精確的個人衝動驅使他決定在容許範圍內稍微延後一下彈性時限。再怎麼說瑪格莉特縱然出眾終究不是最頂尖的,她是聰慧的同時也是庸俗的、她是別緻的同時也是平凡的、她是獨特的同時也是普通的,不屬於天賦異稟的優秀奇才或擁有悠久顯赫的家族背景;總習慣自己和他人有所差異亦無所不同的伊奧席夫多少需要一點時間調適。
教堂裡秘密地撒滿與新娘同名的小巧花朵,潔白得牆垣地面之間界線模糊不清。
瑪格莉特開心得雙頰泛紅。
瑪格莉特說她是最幸福的新娘。
瑪格莉特滿心歡喜地忙著佈置新居。
瑪格莉特握著他的手猜測未來的孩子長相應該像誰。
孩子?
伊奧席夫難得純粹為了自己踏進專供高級工程師使用的獨立圖書館,花費幾個下午的時間翻閱所有相關資料。他曉得這是一定的過程,結婚之後而女出生似乎也是理所當然,伊奧席夫的人生不分對錯、一向在理所當然的康莊道路上平穩前進。他看著結束一天工作後依舊難掩興奮地張羅腹中胎兒將來所需的衣著雜物時突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瑪格莉特漂亮的臉變得蒼白憂愁。
瑪格莉特得知那個晴天霹靂的悲慘消息後一語不發。
瑪格莉特和他嘗試各種方法卻依舊無能為力束手無策。
瑪格莉特說她希望三個人可以一起一直和平幸福地生活下去。
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