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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憐噢。」
阿爾弗雷德拍著翅膀緩緩降落在色慾王座附近時便聽見對方的細聲喃喃;那股令人生厭的馨香氣味亦徐徐傳進他的鼻腔內。阿爾弗雷德低啐一口,按捺著似乎又要竄升的熊熊怒火大步踏過那群欣欣向榮、活蹦亂跳的詭綠植物逕自往目的地走去。
「好可憐噢。」
王座裡的亞瑟再次發出歎息。他的手輕輕撫過枕於自己膝上沉沉睡去的淺金頭顱:有著粗眉的金髮青年痛苦地眨動長得過分的漂亮眼睫、宛若深陷一場恐怖夢境卻無法清醒;他纖細背上僅剩根部的翅膀殘骸沾黏乾涸血漬,幾根失去筋肉包覆的突出骨架隨著胸腔起伏顫動,每次吐息就有更多殘餘的腥紅羽毛四散飄落,凝成血塊的黯淡鐵鏽味與他們厭惡的聖潔油膏香氣混雜一起。但即使撇開這些、從染血的短托加及骯髒涼鞋阿爾弗雷德仍能清楚看出對方身分;他踩上台階,伸出手掌寵溺地撫摸色慾白淨的臉,拇指蛇一般滑進後者嘴裡撥弄尖銳虎牙。
「這是什麼?」
「我撿到的。」乖巧地含住指尖並趁機舔了一下的亞瑟聲音有些模糊,像是擔心對方不同意般又補了一句,「我想是死掉了才摔在這裡的,好可憐噢。」
憤怒抽出手指,有些不耐地稍稍欠身盯著佔據青年大腿的熟睡臉龐和發顫手指瞧。「——還活著呀。」
「不,是死掉的。」亞瑟這次答得斬釘截鐵,伸手輕觸脊肉相連的碎翅根部——然後隨著未醒後者的本能抽搐反應感同身受般受驚似地微微縮起肩膀,「祂們的神聖恩賜及純潔精神皆寄宿於此;雖然翅膀還剩下一點,不過我確認過,祂的靈魂已經完全不存在囉。吶……看到了嗎?」
他撥開對方眼簾的動作輕盈得彷彿擔心吵醒對方般溫和,同時阿爾弗雷德亦瞅見了在那之下深邃蓊鬱可毫無生息的森綠眼眸——失去靈魂的空洞內裡——卻也心煩意亂地證實他的猜測。
長相竟駭人地幾乎與色慾如出一轍的美麗天使。
「……好可憐噢。」亞瑟悄聲說,宛若哄誰入睡的修長手指溫柔梳順腿上乾燥的淺金髮絲,就在指尖細細痙攣起來的時候他也忍不住低下頭去、整副身軀深深陷進王座內瘋狂顫抖起來。阿爾弗雷德不是不明白對方心思,可亦僅是伸出手套包覆的寬厚暖掌安撫地按住軍服底下近似抽噎的單薄肩膀。
「……我呀、想到了很有趣的事情唷。」終於停止哆嗦的亞瑟抬起頭來,忍俊不住的清脆笑聲於烈焰燃燒的苦難地獄中恍如成串風涼鈴響。
「——一想到接下來會發生在祂身上的事情,就覺得好可憐噢。」
雖然讓貪婪幫忙最有效率,亞瑟說,不過法蘭西斯那傢伙一定也會想要這個的,所以暫時還不能找他。
阿爾弗雷德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他們敲了怠惰的大門,以保障其一個月不被任何人騷擾的代價守口如瓶地協助處理「那個」——亞瑟很滿意這個結果,畢竟平常白色惡魔連交談都嫌麻煩,對他們的、或者說亞瑟的秘密謀算也絲毫不感興趣。馬修先是替天使剪去暴露在外的細長骨骼(沉睡中的祂痛得不斷顫抖囈語,掙扎雙手緊緊被亞瑟攬在懷裡的無助模樣差點讓阿爾弗雷德又動了殺意),接著仔細修復皮膚肌理(雖然手藝或許略遜法蘭西斯卻也足夠審慎),留下一對堪稱精緻的小巧羽翅;然後揮手要他們趕快把人帶回色慾住所休養,鎖好大門便逕自呼呼大睡去了。
羽翼重新豐滿起來的時候亞瑟在憤怒面前吻了那個天使;這天終於不必再替怠惰驅趕其他惡魔的阿爾弗雷德看著他炫耀地從對方嘴裡拿出一顆沾滿自己催情唾液的璀璨祖母綠並收進軍服內側口袋,忍不住就在由於惡魔氣息甫甦醒的失措不速之客面前狠狠將人逼至高潮。他太清楚色慾的把戲了,無動於衷聽著嬌喘咒辱繼續深入的阿爾弗雷德冷冷地想,湛藍眼眸輪流掃視紅髮惡魔的妖冶媚態和金髮天使的驚愕表情,但自己的滿腔怒火卻始終無處宣洩,令人煩躁。
「請問……這是什麼呢,色慾大人。」怯生生地站在主人面前的亞瑟氣色不錯,蒼白臉頰因繫在兩手手腕間的沉重物品染綴紅暈——在金銀為不祥奢侈品的煉獄之中鏈住祂的是精心打磨的鐵製鐐銬,左側鎖腕上頭雕刻了燃燒一切的蔓延惡火與受盡折磨的痛苦面容,右側紋篆的是千奇百怪的交媾場景與無法自拔的極樂表情。至於連接鎖腕的是較尋常稍長、方便活動卻又足以形成窒礙的金屬鎖鏈,只要嘗試移動便會發出惱人的響亮噪音。
「這個呀。」喜怒無常的色慾歪了歪頭笑得既甜美且戲謔,在阿爾弗雷德拍翅降落的同時勾住對方頸項並伸舌舔過祂的乾燥唇瓣。「你是永遠屬於我,同時被我獻給憤怒大人的東西。」
——所以這個呀、是非常珍貴的重要首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