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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別著急。」法蘭西斯那雙彷彿能看透人心的淡藍眼眸似笑非笑瞅了面前暗著一張臉的少年,有禮得近乎傲慢的說話口氣像反倒他才是這座宅邸的主人般——或許在某些層次上的確是,阿爾弗雷德冷淡地想。
他坐下,不想掩飾自己的疲倦——他們可是在打仗,不像眼前舌燦蓮花的狡猾紳士忙著坐在桌前相互刺探譏諷言語交鋒、為每個字句斤斤計較,動動手指在紙上簽下最華麗的完美字跡。噢,他都忘了,自己也是其中一員——而且會是最無懈可擊的。
「覺得如何?」
阿爾弗雷德懶洋洋地向後靠著椅背。「……深夜來訪,有何指教?」
「這次拜訪僅止於私人性質,」法蘭西斯從善如流地攤開雙手,「來看看你,或者可以稱之為關心、關心一下年輕的後輩總不為過吧?」
「比方說?」
金髮青年絲毫不以為杵、抿著嘴安靜笑了,純正金髮在燭火之間忽明忽滅地閃爍,「別這麼不討人喜歡,我以為我們正好可以藉機變得——更親近些?如果你不介意類似說法。」
「是嗎。」阿爾弗雷德輕聲嗤笑,猛地按住桌緣越過會客桌站起,陰鷙神色和他輕佻語氣形成強烈對比,「博納富瓦先生想怎樣跟我——你說的,親近些?」
青年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開懷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彷彿剛聽到的是自己所聽過最有趣的笑話。
「呵呵呵呵呵——對不起、呼呼——哎,是葛格我失態了。」法蘭西斯顫抖著手抽出一條灑了香水的繡花手帕,裝模作樣地擦拭眼角,「真是的。你學得很快嘛,嘖、亞瑟那混蛋太苛刻啦——」
「……亞瑟說了什麼?」
法蘭西斯挑起半邊眉毛,慢條斯理地摺好手帕。「什麼他說了什麼?」
阿爾弗雷德危險地瞇起眼睛。「否則你不會沒頭沒尾地提起他。」
「……他說你是失敗品。」像是早就套好的台詞,對方似乎一直等著自己主動提起。「所以葛格我來看看實際情形如何嘛,果然沒錯、明明記得沒有想像得差啊—--」
「失敗品是什麼意思。」他實在相當疲倦、明天又得早起,跟眼前的傢伙玩禮儀遊戲只會越繞越遠,阿爾弗雷德決定開門見山地問。
「字面上的意思。噢、別激動,」法蘭西斯巧笑倩兮的甜美模樣卻能讓人看得心頭火起,「葛格我自然是站在你這邊哦。我跟亞瑟呢,在更大的共同敵侮外患出現前始終是彼此最為惡劣的敵侮外患;怎麼樣,不是什麼令人羨慕的美好關係對吧?所以葛格我只是好奇唷:他說你是、而葛格我看著不像,僅此而已。」
阿爾弗雷德緩緩退回椅中(這讓法蘭西斯暗自鬆了口氣,對方剛剛根本像隻正出閘的飢餓野獸、雖然從能夠輕易逗弄的優點角度來看他也不討厭那樣就是了),粗魯地閉上眼睛。「亞瑟對我下了什麼評語,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法蘭西斯眨了眨眼,再度開口時乾脆地迴避問題核心。「就說了葛格我主要是來關心你的嘛。」
「喔?」明顯缺乏信任的回應,但阿爾弗雷德也不打算追究、現下還有更需要他煩心的事情。「所以你對我還有什麼忠告嗎?除了那個意義不明的評論以外。」
「……注意你的腿吧。」法蘭西斯悠悠起身,說得輕描淡寫,拉整自己的絲質外衣便要離席。阿爾弗雷德卻像是肚子挨了一重拳般猛地挺直腰桿直瞪著對方瞧。
「你說什麼?」
青年搖了搖頭。「這只是葛格我個人的直覺哦。很抱歉,我終究不是預言者呢。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失去那個資格了、因此從來沒有獲得過呢,即使如果有的話大概也早在異端裁判所被燒得一乾二淨囉?所以在成為事實前永遠無法確定呢,關於我的推測。」
法蘭西斯撇下嘴,阿爾弗雷德的眼神凶惡得像要把他生吞活剝似地令人不悅。問吧,然而恐怕除了亞瑟和馬修以外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對方是絕對不會開口的,可你明明沒有辦法悖逆前行啊,除非你、除非你確實是—--
「我的看法是,」青年無聲地嘆了口氣,「你會居上風。」
阿爾弗雷德緊迫釘人的表情顯示他沒有半點放棄的意思。「但是?」
「——但是你以為他猜不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