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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西斯的微涼手指溫柔搔過他後頸示意放鬆,但當剃刀親暱地擱上頸項時阿爾弗雷德發覺自己依舊很難遏止突然湧現的強烈殺意。
「放鬆。對,就是這樣,很好。」彷彿對於少年反應視若無睹的金髮青年站在身後咯咯輕笑,自頭頂傳來軟如糖蜜的甜膩語調舔過他的耳廓直探內裡深處,「時光飛逝呢。哥哥我記得你和他站在河流對岸的樣子,那時候你還不是需要經常剃鬚的年紀。抬高一點,嗯哼,哥哥我呀,至今仍對那天的場景念念不忘哦,你啊,對我的同胞們所做的那些、哎,真是令印地安人們也無法忘懷的血腥場景呢:先一根根剁下他們的手指、挖出他們的眼睛,接著割斷他們的舌頭,讓他們因劇痛造成的喉嚨痙攣嗆死於嘴裡湧出的大量血水之中,然後送到我們的朋友與我面前,好了,稍微往下一點,對。作對的結果,戰俘的下場,想想看,多麼令人震驚的示威畫面呀。啊。別動,暫時屏住呼吸,嗯?」
法蘭西斯的柔軟指腹擦過他因吞嚥滾動的突起喉結,帶走刀鋒遺下的剩餘泡沫;尚未刮除的肥皂泡沫由於體溫變得溫暖,腦袋後仰的緣故即使眨動天藍眼眸也只能瞅見質料上乘的花邊衣領,上身被陰影籠罩的阿爾弗雷德順從地止住吐息不去嗅聞對方袖口若有似無的淡淡香氣,任由始終笑得溫柔的金髮青年將冰冷鋒刃轉了個方向並再次抵上他鼓動的頸側。
「……別緊張,就快結束了。真沒想到呢,成籃的手指,破裂的眼球,腐爛的舌頭,燒焦的屍體,你藉著他的手對我施下暴行,如今卻要藉著我的手向他如法炮製。好、可以呼吸囉。一想到自己必須再度看見那副景象,品嚐那種感覺,那種悲傷得無法自拔的感覺呀……」
最後一道泡沫刮下之後阿爾弗雷德短暫地重見光明,聽見對方放下剃刀的細小聲響,接著很快讓毛巾仔細拭過的英俊面容便重新回到陰影之中。似乎由於在少年瞳底瞥見自己倒影而俏皮地眨了眨眼的法蘭西斯貼近他嫣然一笑,伸手按上眼眶週遭摩挲的輕柔指尖滿盈愛憐,袖口散發的隱約香氣再次襲來,阿爾弗雷德可以感覺到青年的金色瀏海正有意無意搔弄自己恢復光滑的乾淨下顎。
「……一想到那種感覺呀,哥哥我就興奮得快不能自己了呢。」
法蘭西斯所言為七年戰爭時期北美的的英法戰場、又稱法國和印地安戰爭。
法蘭西斯不安分的手縮了回來,瞅著對方原先天不怕地不怕現在卻顯得有些困窘的茫然神色的奇妙表情歡快得像是自己又發現一處新大陸般。「——不會吧,亞瑟……居然沒教過你嗎。」
「……吵死了。這種事情、不需要教也能知道!」
「或許是吧。不過呢,」說話的時候嘴角始終噙笑的金髮青年宛若不經意般將瀏海撩至耳後,就著走廊燈火讓阿爾弗雷德清楚看見他似乎容易啃咬的柔軟耳廓、其下的細緻頸線與沿線深入敞開領口間的白皙胸膛。
「一個人能令自己舒服的方法有很多,二個人能令彼此快樂的方法有更多;難道阿爾弗雷德對憑自己單獨摸索不出的好玩方法也一.點.興.趣都沒有嗎?」
緊貼牆角無路可退的阿爾弗雷德雙頰酡紅似火,像是早已明白自己接下來所說的話在對方面前有多可笑,即使單手掐住那對相較之下單薄太多的肩膀亦將毫無嚇阻作用,「……派翠克說,說那是不可以的。」
果不其然法蘭西斯便彷彿聽到了什麼愚蠢的笑話般笑得花枝亂顫,銀鈴笑聲中帶著被弄疼的微弱抽氣聲,好一會才真正平息下來;而少年甚至驚異地發現前者就連呼痛的喘息都撩人得不可思議。
「呵呵……派翠克,抱歉,呵呵——哥哥我大概明白了、噢,真是沒想到,啊、疼呀……呼。的確,如果這麼堅持的話哥哥我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呢,可愛,太可愛了——」因酒氣及笑意顯得微醺的淡藍眼眸瞥過將自己捏得瘀青的手臂肌理,悠悠吐出令人惱怒的調侃話語,句間夾雜同等的憐惜和輕蔑,「派翠克是怎麼對待你的?讓哥哥我猜猜,夜裡睡前把你的手繫在床柱上嗎?嗯,我的小莊稼漢?」
阿爾弗雷德猛然鬆開桎梏,左手蠻橫地攬住對方腰際貼近彼此蠢蠢欲動的飽脹下腹,右手緊緊扣住那張故作無辜的精緻臉蛋。
「……你當初,也是這麼教亞瑟的嗎。」
依舊笑得開懷的法蘭西斯偏了偏頭掙脫箝制,富有彈性的甜美嘴唇輕巧地貼上少年左側眼窩,開口時溼潤舌尖便有一下沒一下舔弄著不斷眨動的稻草金長睫,
隱含挑釁的優美語調卻全然相反地毫無溫度。
「誰知道呢。」他說,「想試試看嗎?」
「……不要。」水氣氤氳的淺紫眼瞳用力地瞪向嶄新鞋尖,彷彿那樣子地板就真能被自己燒穿一個洞來。「我不想去。如果、如果亞瑟哥哥對法蘭西斯先生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如果他傷害法蘭西斯先生的話,我——我就要恨他!」
但對於男孩激烈發言沒有表示的法蘭西斯只是繼續手上動作,雙手指腹熟練地揉捏撫摸,頭頂,眼眶,耳朵,鼻樑,嘴唇。啊,他說,馬修乖順地張開了嘴讓修長手指伸入按壓齒列。頸肩,前胸,背脊,很快掃過胯下,臀部,檢查四肢末端關節骨骼,帶著猶如往常於碼頭邊評估貨物的柔和視線。然後在紙上沙沙地寫了什麼,裝入信封內以火漆封印。
「——不可以。」結束確認的法蘭西斯蹲了下來,淡藍眼眸筆直地望進淺紫深處,「不許那樣說。你要愛亞瑟,懂嗎?你要愛他,像燃燒所有靈魂地愛他,像奉獻全部身體地愛他,像愛我一樣,愛他。如果他對你好,愛他或許比較容易;但即使他苛待你、羞辱你、毒打你,你還是要愛他。屬於哥哥我的部分自然要繼續深深愛我,可屬於他的部分也得竭盡全力愛他。明白了嗎?」
金髮男孩低頭瞥向身上昨晚對方讓僕從熨過的漂亮禮服,聽話地點頭,又宛若想到什麼般怯怯開了口。「……為什麼?」
對他來說尚過於高身兆的金髮青年緩緩站直身軀,笑起來的時候由於牽動嘴角傷口而稍稍擰緊細長眉梢。
「因為狗兒對牠們的主人,都是這樣子的呀。」